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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弗特雷】那是他一场盛大的错觉(18)

【文案】


——了解我的一切、知道我的所有、包容我、然后,摧毁我。


前情见前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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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系列制定仓促但还算考虑全面的计划下,聚落里大部分人都被分配到了运输车和驮兽,最后一批得到消息的人也收拾齐备,而负有引路职责的轻装队伍已经早早出发了。

 

特雷西斯在与最后的代表协调完所有事宜后才走出房间,曼弗雷德已经把执行问题都安排好了,他们接着去查看所谓的安全屋。

 

“会塌。”特雷西斯说。他还在顶上跳了跳,曼弗雷德小心的伸出手臂护住他。

 

“这个也不行。”他用力踏过另一处窖顶。

 

曼弗雷德很想问他这些年是不是亲历过天灾,亲历过多少次。最后忍住了。

 

特雷西斯向他示意:“上来。”

 

曼弗雷德站在他身边,那是一处废弃的窖,背后靠着参天大树的根。据附近居民的说法,大树的根越长越大,越扎越牢,直到快扎进他们的房子和地窖里,他们就只好往外挪了。

 

窖顶太窄,他们离得很近,曼弗雷德刻意回避着跟他的身体接触,同时还得注意不让他摔下去。

 

“一样会塌,但这里有树根,窖底还有气孔,只有入口被埋住应该能撑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就算你站上来也很稳,应该不会太快塌陷。”

 

“需要我跳一下吗。”曼弗雷德谨慎的提议。

 

特雷西斯看了他一眼,表情很古怪。介于差点笑出来和想要骂人之间。

 

“我不需要它现在就塌。”

 

距离这么近,巨树看起来就更壮观了,很难想象它最早在这里扎根是什么样子。它探出地表的根系庞大而纠结,突出地面的部分有两三个人那么高。

 

被留在聚落的都是身体强壮的青壮年,另外还有一些让人不怎么放心的家伙,克里恩就在其中。

 

特雷西斯向他们传达了指令,他们将要在靠近巨树的地窖中躲避天灾,几乎可以肯定那些地窖一定会塌,他们必须加固和维持到最后一刻,然后在黑暗和寂静中等待灾难的结束。

 

人群有些动摇,克里恩想说些什么,有好事分子在鼓励他表示抗议,但他看了眼曼弗雷德,最后什么都没说。

 

乌云已经黑的仿佛快滴出墨汁来了,明明是白天,天色却暗的需要点着灯才能看清地窖入口。那么等塌陷之后呢?

 

在留下的人们分发消耗品和工具的时候,特雷西斯在周围梭巡眺望,寻找着视线尽头天灾的迹象。曼弗雷德走过来,用身体挡在了他的前方。

 

“最后一辆车马上离开。”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上车?”

 

特雷西斯将视线从地平线尽头收回,看着他:“我不走。”

 

曼弗雷德多少猜到了,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刚才他去看过出发点,有个棕发的女孩坚持留到最后一刻才上车。

 

“而且我也不会让你走。”特雷西斯又说。

 

“嗯。”曼弗雷德根本没想过上车。

 

“因为你也是个会把别人扔在路上的混蛋。”

 

东西已经快发完了,特雷西斯转向人群:“就算塌陷,你们也绝不能马上挖掘通路。地面会隔绝声音,天灾可能还没过去,出口可能已经被水淹没,你们必须等到表示安全的信号,确保出口没有被其他东西封堵或者灾害结束,才能向外挖掘。”

 

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尽管消息称这是一次规模不大的天灾,但依然有可能维持好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食物不是最大的问题,空气勉强也不算,可谁来确保被活埋的他们不会就此被遗忘呢?在那种状态下,一分钟比一小时还要漫长,恐惧会随时间逐渐增长。

 

谁来发送信号?谁来守望他们?谁来近距离接触这场天灾,不惧死亡和感染的风险?

 

特雷西斯低咳了两声,曼弗雷德递上已经拧开的水袋。他喝下一口,看也不看的把水袋递回身后。

 

“在此期间,”特雷西斯又说。人群很嘈杂,但在他说话时,又忽然安静下来,让他不高的声音也能听得很清楚。

 

“我,将会留在外面。你们只要等待我的信号。”

 

人群这下真的安静了,过了半晌,响起克里恩粗厚的声音:“我们怎么知道你不会死在外头?你——”

 

这不仅是克里恩一个人的疑问,特雷西斯的身体状况是事实。

 

曼弗雷德从他身后走到人群面前:“只要我仍活着,他就绝不会死。”

 

见识过他如何连手都没动一下就禁锢了克里恩,以及如何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运输车边向他发起围攻的十几个战场老手后,没人再提出质疑了。也没时间让他们质疑了。

 

人们一个个的进入地窖,特雷西斯去寻找高处的眺望点,曼弗雷德在周边查看情况。忽然传来一阵叫骂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两口最大的地窖也距离最近,一口是本地居民使用的,一口是外来者使用的。他们默契的分成了两拨,各自占据了一口地窖,在黑暗无光的环境里,需要的不仅是对特雷西斯或曼弗雷德的依靠,也得对彼此有着充足的信任。

 

显而易见的,没了同伙和财产的克里恩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人。他想进入外来者的地窖,被他们合力推了出来。他想试试本地居民的地窖,结果想都不用想。除了他的性格因素以外,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他的体型了,像他这么大的块头,一定会占据最多的空气和空间。

 

克里恩站在原地,眼巴巴的轮流看着地窖的门,他的弯刀已经被没收了。就算他还有武器,一个孤立无援的人也永远无法对抗几十个缺乏善意的同类。

 

曼弗雷德走过去,拽住他的后领,把他拖到外来者的地窖前。他踢了踢门:“劳驾,请让他进去。”

 

“可是大人,他实在是……”里面的人支支吾吾。

 

“他能占用多少资源,就能在挖掘通路时发挥多大的作用。我猜得对吗?”他问克里恩,克里恩拼命点头。

 

“老爷,您是很聪明的人,但我们这里都是块头很大的男人,而对面有不少女人,或许他们比我们更需要帮手。”里面传来一个狡黠的声音。

 

曼弗雷德松开拽着克里恩的手,弯腰对着窖口:“你知道确保安全的信号到时候怎么传递吗?”

 

“呃……按刚才说的,用源石技艺?”

 

“对。”

 

“那又怎么样呢,老爷?”

 

“克里恩就会。”

 

“我们这里也有几个精于此道的人,一定能确保收到两位大人的信号。”

 

“而我,会确保只有克里恩收到信号。”曼弗雷德说。

 

地窖里陷入了短时间的寂静。

 

“一个人要是受伤,或者干脆死了的话,就什么信号都收不到了。对吗?”

 

克里恩感激的看着曼弗雷德,他不仅设法把他弄了进去,还让里面的人不至在黑暗中趁机对他做出什么来。他平时可真是得罪过一些人。

 

天空传来一阵惊雷,大地轰隆隆的发出震颤。曼弗雷德抬头看到上方布满了雷云,而大地尽头出现了比乌云还要漆黑的大片风暴团块。

 

是龙卷风。

 

等他们能分辨出它的规模时,它就已经以惊人的气势席卷而来了。

 

他转头,却看到克里恩正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

 

特雷西斯站在附近最高的一处树根上,眺望着远方的风暴,一手按住半盖在脸上的面巾。在他们的角度,闪电和风暴成了他身影的衬托,他却姿态稳定,表情沉静,仿佛面对足以毁灭他一千次的恐怖力量也不以为惧。

 

闪电撕裂了天空,却只是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到底是谁?”克里恩喃喃的问。

 

曼弗雷德又拽住他的领子,把他往窖口塞。没时间了,也不准看了。

 

“一位君主。”他随口回答。

 

窖口很窄,一个体型稍大的成年人进去都要弯着身子,克里恩则很干脆的卡在了门口,问题主要出在他的大角和尾巴上。

 

“哪里的?”克里恩敬畏的问。他的屁股正对着曼弗雷德的靴子,所以这不是曼弗雷德的错。

 

“他自己的。”

 

曼弗雷德回答,然后重重一脚踹了上去。

 

在结束对所有人的安置后,他提着两人的备用品,走到了巨树的树根下面。特雷西斯就在他上方。

 

“我看到你把克里恩踹进了地窖。”

 

“他本来有着整个聚落最多的运输车,却一辆都坐不上,还注定要损失掉几乎所有财物。他是不怎么招人喜欢,但为了他的车能带出去的那么多人,我们最起码该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换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这也是你为什么要留到最后,留在外面。”

 

“换作是我。”特雷西斯说:“会踹得更狠一点。他弄伤了我的脚。”

 

曼弗雷德笑了笑。

 

“下来吧,我们去找个能度过这一切的地方。”

 

特雷西斯低头看了看他。

 

“我的脚很疼。”他说:“跳不下去。”

 

曼弗雷德无声的向他张开双臂。

 

“我该相信你吗。”特雷西斯平静的问。

 

风暴越来越近,自然狂暴的一面即将揭开最后的面纱,空气中渐渐飘起了结晶颗粒,这是灾害中最为危险的部分。而特雷西斯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知道的。”

 

“我恨你,曼弗雷德。”

 

“我接受。”

 

“过去留给我太多时间,我用它来详尽的思考如何报复你,如何羞辱你,要怎么对待你才能让我觉得找回了过去的自己。”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因为我现在就在这里。”

 

“我该砸碎你的手臂,压断你的脖子,让你再也露不出这种,好像了解我的一切、知道我的所有、包容我然后摧毁我的表情。”

 

“那就来吧。”曼弗雷德一直没有放下双臂,他温暖的怀抱就在那里。

 

特雷西斯松开手,一直被他压着的黑色面巾随狂风飞去,一瞬间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跳下来。

 

曼弗雷德接住了他。

 

他们在狂风中拥抱,很沉重。但远远砸碎不了任何人的手臂,压断任何人的脖子。

 

曼弗雷德把嘴唇压在他的鬓边。

 

风暴离他们更近了,他的金发被吹得快要缠绕在漆黑尖锐的角上。

 

“我该把你留给天灾,看它如何在我眼前将你撕成碎片。”

 

“还不够。”

 

“我该把你一个人埋在地窖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让你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等着永远也等不到的信号。”

 

“仍然不够。”

 

“所以,你最大的痛苦究竟源于何处?能最让你感到被折磨、被欺侮、想要亲手撕开胸口、以至于连死亡都不得解脱的痛苦?”

 

“只有你。只会因为你。”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

 

“留在我身边。折磨我到我们都活着的最后一刻。”

 

特雷西斯抓紧了他的头发,他的脊背,手指用力的即将要穿透他的皮肤。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真该恨你。曼弗雷德。”

 

“首先,让我们活到你能继续恨我的时候吧。”

 

特雷西斯向他指示出树根下盘根错节的深处,这棵巨树生长的年头比上一次、上上一次的天灾都要久,甚至可能更久。他曾在深处找到过一个由树根密密围住的避难所,狭窄得像一座小兽的巢穴,容纳下两个人都有点勉强。但只要靠得够近就可以。

 

曼弗雷德提起扔在地上的备用品袋子,特雷西斯仍挂在他身上。

 

“你愿意下来吗?”曼弗雷德问。

 

特雷西斯抱紧了他的脖子:“不。”

 

“好的。”

 

曼弗雷德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他,还要拎着一堆东西,稍微有点艰难的向特雷西斯指示的方向前进。

 

“我很重吗,曼弗雷德?”

 

“你很强壮。”

 

特雷西斯蹭着他的耳朵:“我走得太久了,我已经很累了。”

 

曼弗雷德抱紧了他。

 

他们找到了那个小小的避难所,它真的很小,是几处缠绕在一起的树根凹出的一个洞穴,周围又被其他更大的根系挡住。外面的狂风只有很少一点能吹进这里来,源石结晶可以被曼弗雷德的法术轻易遮挡住。

 

树穴的地面有被平整过的痕迹,周围的树根也被砍去了最突出的地方,留下了自然恢复的疤痕。这里有人待过,很久以前就有。

 

曼弗雷德用灯照向墙壁,上面有用刀胡乱刻过的笔划。

 

他询问特雷西斯,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很多年前,我来到绿洲,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儿,也不想和外面的人混在一起。就一头钻进了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一天我觉得自己快变成树的一部分,于是就出来了。”

 

曼弗雷德收拾好了物品,垫出一个舒服的角落,再两人互相倚靠着坐在那里。

 

“我每次回到绿洲,就要在这里待上一阵。最早这里只有长老和另外十几个人,后来人越来越多,每次回来都有一堆不认识的人。很麻烦。”

 

“你喜欢这里吗?”

 

“这是我所找到最像大地尽头的地方。”

 

没人能找到他。

 

“没人能找到我。”

 

如果有人能找到他。

 

“我就揍他一顿。”

 

他相信有人会来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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